早飯后，曹家閘村的曹學有早早來到鄉政府旁的農合行辦貸款，他打算搞五十頭規模的肉牛養殖場。眼下，牛舍已經建起來，但買牛和飼料加工設備的資金還缺三十萬左右。于是，他想通過農合行貸款二十萬，從親朋處再借十萬。
“你這么大額度貸款，應該去村上和鄉土管所開一個養殖用地合格證明。”農合行管貸款的小王看了他的貸款本說，“還要有最少兩人的擔保。”
“這么麻煩？”曹學有賣了二十幾年的牛肉，從未貸過款。聽到剛才的話，他犯起了嘀咕，這又是開證明，又是找擔保人，是不是銀行的人故意刁難？那同村曹鐵蛋的養豬場怎么年年都貸上款了？他越想越覺得蹊蹺，對呀，曹鐵蛋原先家境還不如我曹學有，為啥這樣？一定是那小子走了人情。看來……這銀行的人是想挖我點腰窩油，逼著我請客呀！好吧，“打死鴛鴦為水來。”請就請一頓吧！
于是，曹學有在農合行旁邊的一個啤酒攤上坐下來等。中午時分，農合行的小王走了出來，曹學有趕忙迎了上去。
“王會計……王主任，”他有點忐忑地說，“請你給個面子，到我家里吃個飯聊一聊。”
“家里我們會去的，吃飯就免了。”小王說，“你現在最要緊的是開好證明，找好擔保人并帶夠有關的證件，把貸款辦掉。”
曹學有還想磨纏，小王干脆回到農合行再沒出來。
看請客行不通，曹學有只好去找村上和鄉土管所開證明。證明開好后，他找了同村十幾個人，只有隔壁的劉社教一人愿為他擔保。曹學有這下難住了，這另一個找誰呀？
曹學有思來想去，突然想起一個人，村東頭的光棍漢李二拐。對，前幾年我還給他介紹了一個寡婦見面。雖然那寡婦嫌李二拐腿瘸家窮沒有成，但總算我幫過他呀！對，就找李二拐……
第二天，曹學有帶著劉社教和李二拐，拿著有關證件印章和開好的土地使用證明，到農合行辦貸款手續。
“手續都齊全了。”小王仔細審核了一遍證件說，“但你這擔保人不合規。”
“什么？”曹學有一聽急眼了，“好不容易找了兩個擔保人，怎么不合規？”
“你別著急，我慢慢給你說，”小王耐心地說，“我們有規定，擔保人必須經濟狀況良好，有正常的婚姻家庭。你這有個單身漢又是殘疾人，不能做擔保。”
“既然貸款這么麻煩，我們村的曹鐵蛋怎么年年貸款不擔保？”曹學有瞪著眼大聲嚷道。
“曹鐵蛋最初貸款十萬也找了擔保人。”小王細心解釋道，“他現在養豬的規模已達到三百頭，而且連續五年信用狀況良好，資金流水正常可觀。按照我們行的規定，他現在已經是優質客戶，又屬于國家重點扶持的農村產業。可以通過資產評估后直接貸款。”
“我是個大老粗，不懂那么多小九九。”曹學有仍在吵吵，“反正都是個養牲口的泥腿子，他能貸我就不行。你們明明就是‘狗戴涼帽子照人行事’。你不給辦，我明天找你們李主任，都什么玩意兒。”
曹學有吵嚷著，拉著劉社教和李二拐氣呼呼地走了。
第二天，曹學有聽從老婆的吩咐，從雞欄里拎了兩只土雞，早早守在鄉政府一個拐角處，攔住了一早上班的農合行李主任。不料，李主任不僅拒絕了他送的兩只雞，而且講的話也和小王說的如出一轍。
“算了，你們銀行的要求也太多了。貸不上款就少養些吧。”曹學有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，拎著雞失望地回了家。
望著曹學有遠去的背影，李主任若有所思。
幾天后的一個下午，曹學有正在院子里葡萄架下抽悶煙犯愁。
“咚咚”一陣敲門聲響起，他上前開了院門，是村主任曹天寶。居然還跟著農合行的小王和李主任，門外停著一輛小轎車。
“你們……這是……”曹學有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。
“學有，農合行的同志給你辦貸款來了。”曹天寶說。
“真的？”曹學有吃了一驚，“不是跑了幾趟都不行嗎？”
“聽我來說，是這樣的，”李主任告訴了他原委。原來，那天曹學有走后，李主任和小王親自下到村委會了解了曹學有的家庭情況和養殖規模，并和曹天寶一道看了他后院外新建的牛舍。認為這正是今年中央農村工作會議號召扶持的農民產業，應該給予貸款支持。但考慮到銀行的貸款風險管理規定，曹學有的擔保人不合規，而且又是首次大額貸款等情況。他們建議以村磚廠、果園等集體產業為依托，由村上為他出面擔保，村上同意了農合行的建議。今天來，就是送貸上門的。
“哎呀，你們真是活菩薩呀，快進屋快進屋。”曹學有聽完高興得不知說什么好。
在曹學有的上房里，曹學有拿出了各種證件，由村主任曹天寶擔保，一陣子，就辦好了三十萬的貸款手續。
“真是沒想到，你們農合行的同志不吃飯不收禮，還上門服務。”曹學有緊緊握住了李主任的手，“有了這三十萬，連親戚朋友的都不用借了，太謝謝你們了！”
“不要客氣，”小王說，“銀行有嚴格的貸款規定，但我們有義務為你這樣的農戶提供幫助。要說感謝，還得感謝你們村委會，感謝咱中央的農村政策。”
“對，對，感謝村委會，感謝黨中央！”曹學有說著就要老婆宰雞留他們吃飯。
“不了，你還是忙好你那五十頭牛的大事吧。”李主任說著和小王、曹天寶走出了上房。
“不，我一定要在幾年內養夠一百頭。” 聽著曹學有信心滿滿的話語，幾個人臉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（付山林）
